37、依赖_暴君的笼中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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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、依赖

  夏日的傍晚闷热异常,马车里甚少透进一点风,却无法吹散这燥热的气氛。

  身形娇小,神态可怜的小姑娘被她面前的男子用双臂困在车厢的一角,怎么看都是一个仗势凌人的场面,偏偏强势的那个人却不这么认为。

  楚凌渊看着自己双臂间越发抖得厉害的小姑娘,不由皱起眉,她要自己把心思都说出来,如今又在害怕什么?

  楚凌渊的手改为轻抚她的脸颊,眼眸深邃问道:“怎么不说话?”

  蓁蓁觉得脸上被那只粗粝的拇指划过的皮肤又痒又烫,她侧身躲了躲,发现楚凌渊的一条手臂还横在身侧,只得放弃了。

  她赌气说道:“话都让殿下说了,我还能说什么?”

  楚凌渊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,从前的叶蓁蓁面对他时言听计从,胆子小的可以忽略不计。如今虽然她还是惧怕,但竟然敢出声与自己赌气了,这算不算是一种好的改变。

  如果她也在渐渐接受,漫漫长路或许不会那么难走。

  楚凌渊轻轻一笑,屈指在小姑娘额上弹了一下,说道:“也罢,今日就放过你,回去吧。影七明日会把医治体寒的药拿给你,记得好好用。”

  他朝叶蓁蓁憋红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气,发现她身子轻轻一颤,就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样,想要故技重施,蓁蓁却已经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。

  她慌乱的如兔子一样逃到马车边,可能是裙摆太长,她逃的时候没有注意,一脚踩上去,最后懵然地歪倒在车座上。

  楚凌渊忍笑,朝她伸出手,却被小姑娘眼波一横,嗔怒的瞪了一眼。

  “殿下告辞。”

  叶蓁蓁提着裙摆下车,那绝情的背影仿佛在与他说再也不见。车帘放下后,楚凌渊透过车窗的缝隙朝那抹小身影看去,眼神许久不曾移开,直到影七在外面轻声提醒。

  “殿下,可要回宫中?”

  楚凌渊淡淡说道:“不,去一趟齐氏别苑,孤要取回一些东西。”

  齐氏别苑是阮夫人留给他的,里面还有一些关于燕京各大世家的卷宗,他要带回来,才好将齐氏别苑交还给荣歆公主。

  叶蓁蓁回到叶府,脸上的热度才渐渐退下去。她心里郁闷,今日被太子找去单独问话,许多人怕是都瞧见了,不知又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,万一叫柳氏知道了,又得旁敲侧击的问她。

  她想什么就来什么,晚上柳氏过来,果然就问起了白日的事,不过她却没提半句太子,只问了叶静怡的下人给她下药是怎么回事。

  叶蓁蓁如实回答,柳氏听完气得不行,“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,她又出身高贵,害你做什么?难不成是嫉妒我闺女这张脸长得比她好看?”

  蓁蓁忍俊不禁笑了一声,被柳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额头,“还笑呢,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,幸亏今日有太子在,不然娘怕是要跟他们叶氏拼命了。”

  柳氏敏锐的发现在她提起太子时,自家女儿神情有些不对,她心里咯噔一声,莫非她也对楚凌渊生出了别的情意。

  心里怕归怕,但柳氏却不会阻挠自己的女儿,她已经与楚凌渊约定,顺其自然,再横加干涉,岂不是不守承诺。

  柳氏叹了声气,说道:“算了算了,娘不数落你了,没事就好,只是这事一出,叶氏族学你和怀钰就别去了,我怕叶氏的人找你们姐弟的麻烦。”

  叶蓁蓁想了想,说道:“好啊,现下天气越来越热,女儿也不想出门,就在家里督促弟弟用功,免得他贪玩落下功课。”

  叶怀钰刚刚走到门口,手里还抱着新鲜出炉的桂花甜藕,听到这里顿时脚步一顿,嘴角狠狠地一抽。

  亏他想着姐弟之情,来给叶蓁蓁送夜宵,结果她背后算计着自己,好不容易能在家休息,谁想做那劳什子功课!

  尚未抽条的小胖子气鼓鼓的转身,抱着桂花甜藕走了。

  第二日,叶蓁蓁用督促叶怀钰功课的借口躲了半日清闲。午后正犯困,却听月竹禀报,叶氏的老太君来了,点名要见她。

  她眉心微蹙,心知叶老太君定是为了叶静怡的事来的,不由心生厌烦。

  叶蓁蓁擦了把脸,驱走困意,来到费氏的院子里,一进院就被采薇请进堂屋里去。

  叶氏老太君和她祖母费氏正坐下喝茶,叶蓁蓁上前见礼,揣度叶老太君的神色,见她眼底微青,怕是昨夜没睡好。

  毕竟是最疼爱的孙女被送进大理寺那种酷刑之地,她担心的睡不着也是人之常情。

  叶蓁蓁行过礼,费氏叫她坐下,她就闷不吭声地坐在一旁,哪怕叶老太君看了她好几眼,她就是不主动去问她的来意。

  费氏不敢得罪了叶老太君,狠瞪了叶蓁蓁一眼,然后赔笑说道:“老姐姐,我这孙女不懂规矩,让你见笑了,不知你叫她来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  叶老太君压着怒气,问道:“你还不知?昨日在雅园,我的静怡被人陷害,如今正被太子关在大理寺受苦呢,你孙女与此事有关,所以我特地来问问她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 费氏一听连忙转向蓁蓁,厉声问道:“这么大的事你如何能不与长辈说一声?让老太君还找到家里来,你说说,昨天在雅园发生了什么?怎么就让你静怡姐姐受此委屈?”

  叶蓁蓁心中冷笑,她这祖母这么多年仍旧不改欺软怕硬的本性,现如今是觉得叶老太君得罪不得,是以拿着她来讨好人家吗?

  “孙女是有错。”她声音清亮地开口,在费氏和叶老太君看过来时,转而又说道:“错就错在孙女没有将实情告知祖母。昨日静怡姐姐身旁的嬷嬷在身上藏了毒,想要加害孙女,后来不知怎的,竟然闯进了太子殿下的地方。殿下认为她要行刺,是以连着静怡姐姐一起给押到大理寺去了。”

  “孙女认为,太子乃是国之储君,应当不会为难一个真正无辜之人,若是静怡姐姐蒙受冤屈,想必殿下会给她一个公道的。”

  叶老太君闻言惊怒交加地拍了一下桌子,问道:“你可知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?他岂会在乎你静怡姐姐的死活,既然你当时也在场,何不替你静怡姐姐分辨几句,竟让她被送到大理寺,你,你简直……”

  叶老太君正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言辞来让她害怕,蓁蓁已经先一步缩起身子,渐渐红了眼眶。

  她委屈道:“蓁蓁是小地方来的,不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,只是当时叶氏其他的姑娘都没说话,所以就不敢出声。蓁蓁也相信静怡姐姐不会害我的,若不然,等太子殿下查明真相,我去看望她吧。”

  按着亲疏远近,那些叶氏嫡支的姑娘与叶静怡可是更亲呢,她们都没有求情,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开这个口。

  叶老太君被她这话噎了一下,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,费氏在一旁乱出主意:“老姐姐,让蓁蓁去给静怡做个证,你看这样行吗?”

  叶老太君似在衡量,过了一会方点了点头。

  叶蓁蓁用帕子擦了擦眼角,心想自己凭什么去作证,叶静怡指使王氏害她的事,可是人赃并获,楚凌渊愿意替自己出这个头,她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
  她把眼角抹的更红了,眸里水汪汪的,哭着说道:“祖母,孙女不是不想去,但这事已经被太子认定为行刺了,若是孙女去了,殿下认为孙女是同谋,甚至怀疑到父亲和祖父身上可怎么好。”

  费氏陷入了两难,叶老太君面色一沉,说道:“如今你们家是攀上高枝看不上叶氏了,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周旋着让你一家回了京。”

  费氏听出她话中的威胁,遂不敢犹豫,说道:“这孩子是被纵容太过,老姐姐别动气,我这就让她跟你去给静怡作证,一定把静怡从大理寺接回来。”

  柳氏急匆匆赶来,正好听见费氏说的话,胸中顿时涌上一股恶气。大理寺是什么样的地方,她的女儿是受害者,凭什么要被带到那种地方,就算有楚凌渊护着,谁又能保证蓁蓁不被吓到。

  费氏怎么挤兑她都无所谓,可她竟然害自己的女儿,她绝对不能忍。

  “二夫人,你这是?”

  柳氏推开上前阻拦的采薇,直接进了堂屋,拉起蓁蓁护在自己身后。

  “母亲,叶老太君,我家蓁蓁犯了什么罪,你们凭什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她带到大理寺,可有批文?若是没有,那可恕难从命。”

  叶老太君差点气了个倒仰。她当然知道没有批文,昨日她的儿子博阳侯已经四处托关系,可就是没有办法把叶静怡救出来,亲自去了大理寺,也是给人好声好气的劝回来,但关于叶静怡的情况,却一个字都无法知道。

  她昨夜连夜审问叶静怡的丫鬟莲香,莲香支支吾吾说出真相,叶老太君却不信,她的孙女一定是给人蒙蔽了才会做出这种事,但莲香说了一句话让她十分在意。

  莲香说,叶蓁蓁与太子的关系不简单,她是不信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能耐,但既然她能搭上太子,应该也能在此事上起些作用。

  谁知道这个叶蓁蓁和柳氏竟然颇为硬气,敢当面拒绝作证,还以批文来阻拦她。

  叶老太君拍着胸口顺气,怒道:“好,不愧是新任侍郎的夫人,我今日可真见识了。”

  她冷哼一声往外走,费氏连忙去追,被叶老太君的丫鬟挡回来,就把怒气撒在母女俩身上。

  “你这是干什么?平白的让人觉得咱们刻薄寡恩。不就是做个证,这下可好,得罪了叶老太君,你父亲和二郎的仕途还怎么能更进一步?”

  柳氏不肯妥协,说道:“母亲这话可就说错了,我相信父亲和二郎断然不会用蓁蓁的安危来换自己的仕途的。他们的官位来的名正言顺,绝不是靠叶氏的关系,若非如此,博阳侯怎么自己没有谋个一官半职。”

  费氏气哼哼地坐下,不再接话,柳氏也乐得安静,带着蓁蓁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  回来刚坐下,叶蓁蓁就抢了叶怀钰手中的荔枝甜水给柳氏倒了一杯,说道:“娘且消消气,您刚才真厉害,把祖母说的哑口无言。”

  随着夫君越来越争气,柳氏腰杆也挺得直,说道:“怕他们做甚,谁也不能把你从娘身边带走。”

  她喝了一口荔枝甜水,看了看外面阴下来的天色,说道:“这几日闷热,怕是要下雨,你爹身上没带伞,得让李海去接。”

  叶怀钰正是好动的年纪,被关在家里温习功课已经憋坏了,闻言立刻便跑了,边跑边说道:“我去接爹爹回来。”

  “哎,回来。”柳氏起身要追,发现儿子已经跑远,顿觉头疼。

  叶蓁蓁忙说道:“我去把他叫回来,娘歇着吧。”

  叶蓁蓁走到后院,李海正在套车,叶怀钰钻进马车里躲着,她刚刚走近,就听到一声闷雷,吓的心里一个激灵。

  “叶怀钰,快下来,别耽搁了李管事出门。”

  男孩子越大越不听话,叶怀钰躲在马车里不吭声,蓁蓁只好爬上去想把他揪下来,这片刻的功夫,雨已经下起来了。

  叶怀钰不肯听话,她担心爹爹淋雨,只能让李海先把马车赶出去,想着户部衙门离家里也不远,没一会儿就能回来。

  马车就在户部衙门不远处停下,李海下车去接叶锦程,蓁蓁姐弟在车里等着,蓁蓁听到外面的声音,以为是爹爹和李海回来了,一掀帘子却看见外面站了个陌生人。

  “叶姑娘,我家侯爷想见见你。”

  叶蓁蓁心下惊疑:“不知你家侯爷是?”

  那人说道:“我家侯爷乃是博阳侯,姑娘请吧。”

  不能去!叶蓁蓁身子向后一缩,打算等父亲回来再说,那人见她不肯配合,竟然一下子拽起旁边坐着的叶怀钰,抱着他离开。

  叶怀钰不住地挣扎:“姐姐,别抓我,姐姐。”

  “放开我弟弟。”叶蓁蓁连忙追下车,眼看那人将叶怀钰放上一驾更宽阔的马车,站在车旁等着她。她回头看看,衙门口还是没有叶锦程的身影,只得咬了咬牙,跟着上了马车。

  “小女见过侯爷。”叶蓁蓁不怎么甘愿地行了个礼。

  博阳侯年过五旬,一看就是养尊处优,纵情声色了多年,身材微胖,双眸黯淡无光,一双手上连个薄茧都没有。

  “你就是叶蓁蓁?”

  明知顾问,叶蓁蓁抓住叶怀钰的手,回答道:“小女是叶蓁蓁。”

  博阳侯哼了一声,说道:“你跟老夫去一趟大理寺,只要太子肯见老夫,就放你和这个娃娃回家。”

  欺善怕恶,蛮不讲理,这样的人能养出叶静怡那种女儿也是正常,叶蓁蓁说道:“这样大的事,总要问过我父亲,小女不敢擅自做决定。”

  博阳侯有备而来,说道:“按理你该叫老夫一声伯父,你父亲那里,自会有人去说,你先跟着老夫走吧。”

  不给叶蓁蓁再次拖延的机会,马车已经朝大理寺衙门而去,等到马车停下,先前那个强行抱走叶怀钰的下人去门前通报,没多久就垂丧着脸回来。

  “侯爷,他们还是那套说辞,不肯让您进去。”

  博阳侯皱了皱眉,太子这两日于大理寺坐镇,声称要亲自审讯行刺他的犯人,大理寺的属官见风使舵,他和叶老太君都被拦了两次。

  “难道连探监也不行?”博阳侯问道。

  下人回答:“小的说了要探监,他们说此案关系重大,不让任何人进去探监。”

  博阳侯心里一沉,觉得此事怕是得惊动太后才能救出女儿,他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少女,想起莲香的话和近日关于她与太子的风言风语,决定再试一次。

  “那老夫便不进去,让这个小姑娘去试试。”他伸手一指叶蓁蓁。

  “你进去替老夫看看静怡,不用做什么,就传一句话,让她别怕。”

  那个下人已经先一步扣下叶怀钰,蓁蓁没有办法,只能下车走在雨中,来到衙门口。

  博阳侯的人替她开口:“这位叶蓁蓁姑娘想进去探监,能否行个方便?”

  他说完往差役手里塞了一锭金子,差役看了眼小姑娘,心想反正进去通传了,他们大人也会拒绝,白得一锭金子有什么不好,于是便转身进去传话。

  差役把叶蓁蓁的名字一报,正等着监官拒绝,却见他们大人少见的皱眉犯了难。

  这监官是太子提拔上来的,与东宫关系密切,平日里又总与同僚一起吃酒,听的事情多了,对叶蓁蓁这个名字颇有些印象。

  传言太子看中了此女,想要纳她为妾。

  监官心想,这要是直接回绝,会不会得罪了此女,枕头风的威力,可是不容小觑啊。

  他犹豫了一会,对那差役说道:“就带她进去吧,不过只能她一个人进去。”

  他还牢牢记得太子说的话,没有他的命令,谁都不能进去,尤其是叶氏的人,现下太子不在大理寺,他得守好了。

  差役愣了一会儿,这才出去把叶蓁蓁带进来,叶蓁蓁跟着他进了大理寺监牢,走了很长的路才停下,那差役给她指路。

  “姑娘往里直走就是,我得去交接差事,那边的牢头老孙一会儿带你出来。”

  他着急走了,叶蓁蓁却还站在原地懵着,她迟疑地向前迈出一步,周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,差役口中的牢头喝醉了酒,趴在一张小桌子上睡着了。

  博阳侯把她弄进来,她却不懂他的意思,替他探监?

  他就那么肯定,自己能乖乖听话,给他和叶静怡之间传话吗?转念一想,叶怀钰还在他的手里,自己还真的要就范了。

  叶蓁蓁恼火地向里头走,这边似乎都是重刑犯人,每一道牢门上都拴着厚重的铁链,越往里走,那种压抑的寂静越是令人心慌。

  可真的听到别的声音,叶蓁蓁并没有觉得轻松。

  前方最深处传来一声声哀叫求饶的声音,听着凄惨无比,叶蓁蓁因为上辈子的死因,本来就怕黑,这下压根不敢往前一步了。

  她转身往后看,却发现身后也没好多少,到处都是无尽的漆黑,没有办法,好歹最里面的牢门口还发出一丝微光,叶蓁蓁硬着头皮朝那点光源走。

  只是越走近,惨叫声越明显,走到那间牢房隔壁时,叶蓁蓁腿已经软了,靠在身后的牢门上轻轻喘息。

  她听见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,狠狠地一抖,这时隔壁传来问话声。

  “说,是谁指使你谋害太子?”

  “我,没,没有。”

  那声音断断续续,叶蓁蓁却很熟悉,是王氏。

  她稍稍往前挪了两步,贴着边缘看过去,这一眼受到的冲击极大,她以为自己真的进了人间地狱。

  王氏被酷刑折磨的脸已经扭曲变形,不管审讯的人怎么问,她都不肯供出叶静怡。

  审讯的人换了个问题,“你为什么加害叶蓁蓁,她与你往日可曾有仇,你有没有将她关起来过?”

  王氏直愣愣地盯着地面,呆滞说道:“没有,我没有。”

  叶蓁蓁捂住嘴,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,昨日她中了药,究竟和楚凌渊都说过什么,楚凌渊怎么会知道王氏曾把她关起来,是她说漏了嘴?

  她不敢置信地向后退去,却忽然瞥见自己身后的牢房里面,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
  是叶静怡。

  叶蓁蓁看着她双手抱住头,神志不清地靠在墙角发抖,觉得解气的同时,又感到一丝害怕。

  这安排是谁做的?把叶静怡关在王氏隔壁,让她在黑暗中听着王氏被刑讯发出的哀嚎声。

  这人的手段太狠了,叶蓁蓁其实心里已经猜到,除了楚凌渊还会有谁?

  她不敢再留在这里,看叶静怡那样子似乎也无法说话了,她得赶紧离开。

  楚凌渊只是听了她说的那一句,未必就会猜到自己的秘密,万一他来问,大不了用幻觉来搪塞过去。

  叶蓁蓁正要转身,前方牢门里的那丝光亮却忽然灭了,她听到几句骂声,有人向门口走来。

  叶蓁蓁心跳都给吓停了,周围漆黑一片,她上辈子不好的记忆又涌上来,脸上一凉,她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地哭了。

  不行,要快点跑,不能被抓住,她不要被关在那么黑的地方。

  小姑娘跌跌撞撞向来时的路跑去。

  楚凌渊回到大理寺,暗影来禀报上午审讯的结果。

  “王氏不肯供出叶静怡,属下查过她还有一个孩子,想必是叶静怡用她的孩子来威胁。”

  楚凌渊问道:“关于叶蓁蓁,她都交代了什么?”

  暗影:“她承认自己用媚药害叶姑娘,但是没有承认曾经把叶姑娘关起来,属下详细查过王氏的行踪,她之前并不认识叶姑娘。”

  楚凌渊皱了皱眉,难得迷茫了一下,正在这时,监官过来送卷宗,见到他便讨好说道:“殿下,博阳侯两次过来,微臣都没放他进去探监,就是方才来了一个叫叶蓁蓁的姑娘,微臣觉得这姑娘看着面善,不忍心叫她在外头淋雨,就让差役带她进去了。”

  楚凌渊脸色骤然一冷,问道:“她几时进去的?”

  监官不曾想自己这一次马屁拍在了马腿上,慌张回答:“有,有一会儿了。”

  楚凌渊转身便走,只留给监官一个冰冷的背影,监官觉得自己要凉了,愁的就差撕下卷宗给自己写遗书了。

  叶蓁蓁扶着牢房的一边往外跑,身后传来刚才审讯那人的脚步声,她心里哀求:别追过来,千万别。

  她此时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,只觉得周围那脏乱的墙壁像极了上辈子葬身的棺材。

  身上的襦裙被雨水浸透,湿沉沉的坠在身上,每跑一步都是那么艰难,叶蓁蓁还不想放弃,但她的脚不听使唤,踩在湿滑的地面上直接就摔了出去。

  她感觉到膝盖针刺一样的疼,跑不动了,她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起来。

  “呜呜呜,哥哥,我怕。”

  奇怪的是,她恐惧到极点时,还是下意识地寻求楚凌渊的安慰。

  前方有风声传来,叶蓁蓁从指缝中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,抽噎声忽然一停。

  楚凌渊看见面前那小小的一团,暗自握紧掌心,用刺痛来让自己克制怒火。

  当听到那一声充满依赖的“哥哥”时,他觉得自己此生注定要陷进一段羁绊里,且从此就真的“完了”。

  过去他还能用理智告诉自己徐徐图之,慢慢筹谋。但经过这一次,他却只想尽快掌控一切,将她留在自己的羽翼下,决不许旁人再伤害一分。

  他朝那个团起来的身影走去,蹲在她面前用指尖抬起她哭成泪人一样的脸。

  楚凌渊一点一点抹去她的泪,格外温柔地问道:“哥哥来了怎么还哭?你是水做的不成?”

  叶蓁蓁不敢相信,傻愣愣地看着他,却哭的更凶了。

  楚凌渊的语气转而变得严厉:“叶蓁蓁,你蠢的可以,有闯大理寺监牢的胆子,如今又哭什么?”

  叶蓁蓁的眼泪成了断线的珠子,一滴一滴从脸庞上滚落,她像个幼兽一样渴望安全感地钻进楚凌渊怀里,在他胸前颤抖地打了个哭嗝。

  “呜,是真的哥哥,你那么温柔,我还以为是鬼怪变的。”

  楚凌渊把她拢在怀里,不禁怀疑自己从前对她有多凶恶,才会让她因为那一句语气温柔的话,就生出这般可笑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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