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、怖畏_暴君的笼中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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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、怖畏

  少女清甜的嗓音萦绕在耳边,楚凌渊心头一颤,目光直直看向她,漆黑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亮,声音紧绷问道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  蓁蓁匆忙低下头,不敢直视楚凌渊愈发炽烈的目光,她双手绞着帕子,真想将方才冲动开口的自己彻底抹去,那样就不用面对这般尴尬的局面。

  楚凌渊见她半响不答,凤眸中的光渐渐暗下去,心中涌起无尽的苦涩,他反复质问自己,究竟在期待什么?无论她说什么都可能只是为了哄他开心,只是这样没有意义的哄骗,她真能从中得到快乐吗?

  他怕的是,有朝一日她腻了,不愿意再伪装依赖,又当如何?

  楚凌渊双眸垂落,抬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,仿佛不曾听到刚才那句让他心动的话。酒液一点一点填满酒杯,楚凌渊正要执起酒杯一饮而尽,却发觉面前粉色的衣袖一闪而过,他抬头看见小姑娘一双脸憋得通红,双手捏着酒杯,咕咚一口便喝下去。

  “做什么?这是烈酒。”帝王浓眉紧皱,面色不虞,伸手抓住她的手腕。

  蓁蓁一杯酒下肚,双眸里盈着水光,小手轻轻在嘴边扇动,娇声说道:“太辣了!”

  楚凌渊心头的冷意和苦涩顿时被冲散不少,他抓住蓁蓁手腕的力度不减,这酒是公主府窖藏多年的,小姑娘就这般喝了,回去肯定要头晕难受,更重要的是……

  他看着蓁蓁浸透水光的唇,喉结微微一动,那酒杯是他用过的,小姑娘此举究竟是无意,还是故意在撩拨他?

  “没规矩。”楚凌渊深深凝视她一眼,放开了手。

  这杯酒让蓁蓁挥之不散的羞涩感慢慢飘远,她神情放空,双手叠放,趴在案上,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楚凌渊。帝王被她看的心中焦躁,残存的理智让他挪开了眼,要在她面前保持清醒,实在太难。

  楚凌渊脸转过一旁,蓁蓁只好专注地盯他的侧脸,她此刻没觉得自己醉了,但确实比刚进来见到他时放松不少,方才那句话已经不能收回了,着急也无用。

  蓁蓁想了想,问道:“哥哥,你在生我的气吗?”

  楚凌渊半垂双眸,许久之后才回答:“没有。”

  贺依兰满含恶意的话犹在耳侧,但他知道,从始至终他的小姑娘都没做错什么,她想要家人平安顺遂,想要改变曾经错误的选择,这些他都明白。

  但明白不代表他能淡定视之,不生出丝毫嫉妒和愤怒,他一直在忍,甚至想用时间来淡化心中浓烈的情绪,但每每见到她,都意味着失控,而失控又会伤到她。

  这本就是一个最难解的局。

  楚凌渊手指微颤,克制一般轻轻拍抚她的发顶,轻声说道:“回去吧,朕与长公主有事要谈。”

  蓁蓁微微一愣,想要抓住他的手,却发现楚凌渊正好收回手,两人的指尖轻轻一碰,又瞬间错过,不像是巧合,倒像是他故意为之。

  蓁蓁眼中茫然一片,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,鼓起勇气说道:“我想去宫里住几日,好不好?”

  楚凌渊分明不想再给自己过多期许,但听见少女的请求,他依旧犹豫了,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,他想的不是拒绝,而是如何永远留下她。

  “不……”楚凌渊正要开口拒绝,却见长公主的婢女南笙神色焦急走来,到了他面前,低头叩拜:“陛下,殿下要对公子动用家法,奴婢恳求陛下前去阻止。”

  楚凌渊本来管不到长公主的家事,但为了不在这里单独面对蓁蓁,他不多考虑便起身离开。蓁蓁望着那道劲瘦挺拔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看来今日只能作罢了,她想进宫去见楚凌渊,最好是先斩后奏,不能让他知道,否则他故意躲着自己,想见他的面,怕是难上加难。

  楚凌渊赶到祠堂时,齐之沛正在领受家法,瘦削的后背上长条竹杖抽出一条条红色血痕,看着触目惊心,令人心疼。

  而本该心疼的那个人,站在一旁冷眼旁观,听着每一杖抽在皮肉上的声音,长公主眼也未曾眨一下。

  楚凌渊看向陈何,陈何立刻会意,高声喊道:“住手。”

  行刑的仆役退下,南笙急忙上前,给齐之沛披上衣裳,她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多年,是看着齐之沛长大的,待他更如自己的孩子一般,见到齐之沛伤得这么重,南笙双眼微红,不免抱怨:“公主,你怎就如此狠心啊?”

  长公主眼中流露痛楚,只好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神又是一片平静。

  “你可知错?”长公主严厉问道。

  齐之沛眼神坚定:“孩儿知错,但章宏侮辱我父,身为人子,孩儿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
  长公主苦涩一笑:“你父亲是逆犯,他有哪一点说错了?”

  齐之沛提高声音:“母亲,你明知不是这样的。”

  长公主抢过仆役手中的竹杖,狠狠抽在他身上:“住口,往后不要再提你父亲。”

  母子之间第一次不留情面的争吵,没人敢上前,陈何摆摆手,示意南笙将下人带出祠堂,很快这里就剩下几个人,南笙把祠堂的门关上,守在门口。楚凌渊缓缓走近,从震怒的长公主手中夺过带血的竹杖,丢至一旁。

  帝王来到齐之沛面前,凌厉凤眸落在他倔强的脸上,冷声开口:“抬起头来。”

  齐之沛抬头,两人目光相碰,他目光里隐藏的决心在帝王那双黑眸下无处遁形。

  “告诉朕,你想做什么?”楚凌渊了然一笑,伸手摆弄着腰侧佩剑。

  齐之沛双手紧握成拳,开口掷地有声:“陛下,我想入朝堂。”

  长公主惊道:“你胡说什么?”

  “请陛下准许我入朝堂。”

  自从齐景轩当年出事之后,齐氏严令族中子弟皆不可入朝堂,齐之沛的身份本就敏感。如果没有意外,他此生只能做一个富贵公子,娶妻生子。但长久压抑在心中的不甘和对父亲的敬佩让他不想就此消沉,更何况经历过今日屈辱,他就更不想妥协。

  “母亲,我对不起你,但我无悔。”齐之沛平静说道。

  长公主怔怔看着他,半响没有开口。

  楚凌渊拨弄佩剑上的碧玉剑穗,淡淡道:“可,不过以你的资历,只能去崇文院修书,便做个校书郎吧。”

  这与齐之沛所想的有所出入,但帝王既然准他入朝为官,以后能走多远,便全凭他的本事了。

  齐之沛郑重叩首:“谢陛下。”

  此事已了,南笙过来搀扶着齐之沛离开,长公主面色灰白,声音无力问道:“陛下这是何意?沛儿若再卷入是非,齐氏就真的完了。”

  楚凌渊冷笑:“长姐想让他抽身世外,可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?朕觉得让他入崇文院是最好的选择,那些寒门儒士还顾念齐景轩的恩情,对他只会更加推崇爱护,他日朕对世家出手,齐之沛的作用不可小视。”

  “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。”长公主呵呵笑了两声,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。

  “你将一切都算计的彻底,到头来却看不透一个人的心思,真是可悲。”

  楚凌渊气息冷沉,眼中痛意一闪而过,他沉下声音说道:“今日来见长姐,是为了皇城军副统领的人选,长姐可有想法?”

  去年冬天皇城军副统领贺啸威杀害章瑶佳,如今已经被判流放磁州,副统领的位置空置了半年多,近日章廷茂又遭弹劾,需要在家中闭门思过,此时这个副统领的位置便至关重要。

  长公主余怒未消,但也知道正事要紧,她沉吟片刻,说道:“此时陛下若换上自己的人,难免被太皇太后忌惮,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,重新启用定国侯世子贺啸峰。他所犯之罪没有实证,加上这几年在边关,确实战功赫赫,经此一事,贺氏必定有所收敛,陛下此时加恩,定国侯必定感激不尽。”

  楚凌渊来之前其实也有这个想法,姐弟俩不谋而合想到一处,他轻笑道:“既然是长姐举荐,朕岂有不应之理。”

  长公主冷淡道:“我可没这能耐,陛下想必早有此意。”

 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祠堂,长公主发觉楚凌渊有离开之意,不由问道:“陛下不多待一会儿吗?蓁蓁还在我府中,我打算留她用过晚膳,再让人送她回去。”

  因为早就看出两人的不对劲,她这句话试探的意思居多,果然帝王冷然拒绝道:“不必,朕即刻回宫。”

  长公主心中好奇,将人一路送到二门,结果蓁蓁正在门口等着。

  楚凌渊脚步顿了顿,一时有些迟疑,长公主笑了一声,说道:“陛下一向杀伐果断,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像是在害怕见她……”

  楚凌渊冷厉的目光扫过来,长公主收起笑容:“我说错了,陛下勿怪。”

  楚凌渊目不斜视走到门口,正要抬脚踏上石阶,身形却微微一滞,他低头看见那双白皙颤抖的手,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他心中有片刻的彷徨,待冷静下来,才侧身问道:“何事?”

  蓁蓁本来在一旁行礼,眼看楚凌渊就要离开,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,一时冲动,就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,等回过神,她又愁苦的不知如何解释。

  看着帝王冷峻的眉眼,蓁蓁心念一动,说道:“今日中秋,陛下记得吃月饼,还要记得……”她压低声音,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:“记得想我,我也会想念陛下的。”

  楚凌渊心中一震,纵使无法全然相信,但这句想念依旧能要了他的性命,他回握住小姑娘的手,掌心滚烫,过了许久才放开,轻声回答:“好,朕记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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