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5、欺骗_暴君的笼中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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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5、欺骗

  贺依兰满眼希冀的看着面前的男子,帝王一身冷漠肃杀,漆黑的眼底情绪难辨,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激动道:“陛下,我说的都是真的,您杀了我会后悔的。”

  楚凌渊嘴角翘起,笑意未达眼底,幽幽问道:“是吗?”

  贺依兰紧张地咽下口水,目光不敢直视帝王那双深沉莫测的眼眸,眼神乱飘说道:“是,是,我有秘密,陛下想听吗?”

  暗牢里冰冷潮湿,阴暗渗人,贺依兰等到心中绝望,面前的人才终于有了一丝动作,只见楚凌渊抬了抬手,沉声道:“退下。”

  影八应声退出牢房,顺手带走了一脸欲言又止的影七,通道尽头的门关上,最后一点光源也消失,四周漆黑一片,贺依兰抱紧铁门,只觉得周围有无数恶鬼窥伺,暗藏无尽凶险,她拿不准帝王的心思,一时不敢开口。

  楚凌渊面露不耐,轻嗤一声:“说吧,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,你最好想清楚再说。”

  贺依兰闻言身体抖了一下,她知道这时候若想保命,只有说出对帝王有用的消息,至于那些玄而又玄的命运之说,便是费尽口舌,楚凌渊也不会相信。

  贺依兰刚刚重生时,怕时日一久自己会忘记上一世楚凌渊登基后清算的细节,便将那些人名和所犯之事写在纸上,写完之后又常常拿出来翻看,如今已是记得滚瓜烂熟。她深吸一口气,将其中一大部分背出来给帝王听,剩下的部分,她留了个心眼,准备拿来换自己的命。

  楚凌渊记忆惊人,且贺依兰婢女的供状他下午才看过,此时将两人的供词一对,便知贺依兰藏起了一部分,但这显然并不重要,只要暗影将翠峦的供词查明,贺依兰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。

  楚凌渊脸上平静、冷漠。贺依兰发现自己的话从头到尾都无法牵动他一丝情绪,才真的开始慌了。

  “陛下,我说的都是真的,我可以发下毒誓,陛下若不信,可以派人查证。”

  楚凌渊冷觑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冰凉的笑,转身离去。贺依兰不知哪里惹怒他,慌忙开口道:“陛下,我还没说完,陛下等等。”

  她一口气将章氏其余的把柄全说出来,可惜依旧留不住帝王的脚步,眼看楚凌渊快要走到那条通道的尽头。那道冷酷决然的背影告诉她,只要帝王打开那道门,她就真的要困死在这里。

  “我知道叶蓁蓁的秘密!”贺依兰不顾一切的大吼出声,而后忐忑地盯着前方,果然,楚凌渊脚步一顿,没有再往前走。

  费尽心思将帝王留下,贺依兰却无从开口,她不知道叶蓁蓁是否也像她一样活了两辈子。那日对叶静怡说的话只是她的猜测,只是她能糊弄叶静怡,却无法糊弄面前这个以残暴著称的北周天子。

  楚凌渊转过身,冷冽的凤眸向她看来,他虽没有向前一步,无形的威压却迎面而来。

  贺依兰畏惧地低头,此时后悔也晚了,她只能忍住惧怕说道:“我在梦里所见的叶蓁蓁与陛下所见不同,她身份卑微,从小软弱可欺,他们一家苛待过陛下,在陛下御极之后,便遭受流放贬黜,叶蓁蓁爱慕沈皓安,沈皓安却娶了别的女子,她心灰意冷也嫁了人,后来不久就死了。”

  死了?楚凌渊如同被分成两半,一半理智,一半偏执,他知道贺依兰的话不能全信,但听到这个“死”字,仍旧免不了心尖一颤。

  他忍受不了爱若珍宝,不舍得伤之分毫的女子,也曾像他一般苦于求而不得,而那个人并不是他。

  楚凌渊喉中腥甜,竭力克制,才压下那股血气和暴虐,方才那一瞬间,他竟然生出了要将一切都毁掉的阴暗心思,他看向贺依兰,眉目阴沉,杀意涌现。

  贺依兰许是察觉到了帝王的杀意,后背骤然一凉,说道:“陛下,你难道就不曾怀疑?叶蓁蓁对你的态度为何突然改变,她在骗你,她只是畏惧你的权势和身份,她真正喜欢的是沈皓安。哪怕今生不能与沈皓安在一起,她心里也会永远有那个人,她一直在利用陛下。”

  楚凌渊隐在阴影下的脸看不分明,贺依兰齿关轻颤,手指不安地抓向地面,只觉得满手冰冷,就在这时,她听见一声带着讽意的轻笑。

  楚凌渊薄唇勾起,眼眸赤红,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,手背上绷起一条条青筋,周身内力运转不息。他转身,每走一步,四肢百骸便像是被碾碎又重新拼凑一样疼。

  贺依兰眼看帝王走到门口,拉开那扇门,周身缠绕不散的冷酷杀意让她忘了开口,这时才像忽然惊醒一般叫住他:“陛下……”

  楚凌渊呼出一口血气,不曾转身,只是侧目看向一旁漆黑的石壁,眼神中凭空多了一丝狠绝。

  “骗又如何?朕要的便是她有所图。”

  帝王的一句话让贺依兰听了震惊不已,她一瞬间明白自己错在哪里,是她低估了楚凌渊对叶蓁蓁的情。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,那是一种永无休止,绝不退让的纠缠。

  堂堂北周天子,爱一个人,竟也卑微如此,甚至不惜倾尽一切留住一个女子。

  贺依兰疯癫地笑起来,从听见这句话开始,她就知道自己完了。即使到如今,她仍觉得是自己晚了一步,若是能赶在叶蓁蓁之前重生,那么帝王这一腔深情都会属于她,所幸她还给叶蓁蓁留下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,并且在楚凌渊心里扎下了一根刺。

  这根刺初时不觉得痛,但随着年深日久,必然会扎的越来越深,最后伤人伤己。

  贺依兰疯笑一阵,怨毒道:“你永远也得不到她……”

  楚凌渊走出暗牢,将贺依兰的声音隔绝在门后,影七和影八上前,看见他唇上不正常的殷红,陡然一惊:“陛下……”

  楚凌渊抬手抹去唇上的血,望着天际落下的雨,声音幽冷道:“封死这道门,不必再审。”

  影八不解其意,虽然有翠峦的证词,但是暗影尚未查清,怎么陛下这时候就要处置贺依兰?

  影七隐隐猜到了一些让楚凌渊反常的因由,悄悄推了他一下,影八这才回神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
  雨势一时无法停息,楚凌渊站了片刻,不欲久留,便让暗影牵马过来,而后策马冲入雨幕之中。影七骑上马急忙去追,追到半路本来已经要失去楚凌渊的踪迹,却见他勒马停在一座府邸门前。

  影七靠近后,一看那门匾上写着承恩侯府,心里顿时突突直跳,也不知贺依兰说了什么,楚凌渊确实一反常态,甚至牵动了许久不发的内伤。

  “陛下,要去叫门吗?”影七知道楚凌渊的行踪应该保密,但她权衡之后依旧这般提了一句,只因为叶蓁蓁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柔和,是唯一能够安抚帝王的人。

  楚凌渊看了面前紧闭的大门许久,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颤,冰凉的雨滴落在他脸上,又顺着脸庞脖颈没入衣襟,却没能浇熄他心中烈烈烧灼的火。

  “不了。”他听见自己完全不遵从内心的回答,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。一个想冲进去掐住少女的脖子质问她心中是否有他?另一个只想跪在她面前,求她看他一眼,求她永不离开。

  楚凌渊苦笑一声,闭上眼睛,脑中不停拉扯的两个念头顿时分崩离析,在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之前,无法再见蓁蓁,否则……

  会吓到她。

  这样的念头最终占据上风,楚凌渊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,迅速策马离开,影七摇头,叹了声气又追上去。

  一场连绵多日不停的秋雨过后,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和亲换嫁之事终于有了结果。定国侯世子的案子转到大理寺,因为涉案的人证已死,又迟迟找不到贺依兰的踪影,此案无法定罪,最后只能免去贺啸峰边军副都统的官职,由朝臣商议后再向天子举荐一人担任此职。

  至于被御史台参奏的章廷茂和刑部尚书,则被天子轻判,每人罚俸一年。这个结果招致御史台的不满,竟有御史当朝谏言,说天子处事偏颇,长此以往,恐怕朝臣争相效仿,不法之事频出。

  针对此事的奏本都被楚凌渊压了下去,又罢了两个御史的官,御史台那些人总算安静下来,不过他们背地里是否记恨章氏可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太皇太后对楚凌渊的处置算是满意,礼尚往来,她便没有插手边军副都统的人选。最后由朝臣举荐了一人,虽然没有出自章氏,但也算有些姻亲关系,太皇太后放下心,却因天气转凉又病了一场。

  燕京安稳了一段日子,很快便到中秋,蓁蓁早与叶静香约定好,陪她去云外楼观看诗会。

  中秋这一日,蓁蓁换上一身芙蓉色撒花烟罗裙,便出了门,来到三房的松溪院,叫上叶芊芊一起去赴叶静香的约。

 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来到云外楼,还未下车就听见外面喧闹不已,想来今日来看诗会的人不会少。

  “蓁蓁,快下车。”叶静香刚下马车就看见承恩侯府的车,便走过来撩起帘子喊她们下车。

  几人下车走进云外楼,叶静香笑道:“我早定好雅间了,位置极佳。”

  蓁蓁看她的丫鬟手里还捧着篮子,不由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  叶静香神秘一笑:“是花瓣,待会儿若是齐公子赢了,我就把花瓣撒下去。”

  蓁蓁想起那副场面,嘴角微微一抽,心说齐公子被你提一句都要脸红半日,今日还不知会不会羞的钻进地缝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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