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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人有些忧虑地看我,好一会儿,才说:“那我陪诞少爷看花。”

  我说:“还叫诞少爷呀?”他说:“不叫诞少爷,那叫什么?”我又笑了笑:“我也不知道,回头问问裴尚吧,反正裴家他说了算。”

  春风吹在脸上很舒服,又有着浓郁的桃花香,我盖着周老给我搭的被子,头一歪又睡过去了。

  我哥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没醒,是听见他在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,责问周老为什么任由我睡在外面时我才惊醒,天都黑了,他大衣上的金属扣子压得我脸疼。

  “我想看看花儿,没留神睡着了。”

  我出声道,“别为难裴家的老人。”

  他马上低头看我,我正好错过他的视线,对一边弓着腰受训的周老说:“晚餐弄好没,我饿了。”

  我哥先回答:“弄好了,有你喜欢的醋鱼。”

  我合着眼皮:“那可好。”

  第61章

  醋鱼味道很鲜美。

  下午睡了一觉,吃完饭精神好多了,我靠在客厅沙发上,随手拿本书看,是讲禅意的,还挺符合我现下的心境。

  津津有味看了两行,旁边的沙发往下陷,我装作没感觉到,若无其事翻过一页,继续看书。

  他陪着我看了一会儿,到底没忍住,轻轻问我:“今天都干什么了。”

  “上午睡觉,下午也睡觉。”

  我耸耸肩,“作息有点颠倒了。”

  他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:“倒是没有发烧了。”

  “病去如抽丝,有个康复的过程。”

  我漫不经心道,“别管了,去做你的事吧。”

  沉默。

  我倒不是有意要让他尝到被无视的滋味,只是实在无话可说。

  他忽然凑过来亲我,我手里的书顺着搭在腿上的毯子滑到地上,一众下人都低下头不敢出声,噤若寒蝉。

  我紧闭着嘴唇,他反复亲吻我的唇缝,闭眼的姿态是完全的沦陷,那永远震慑人的煞气在此刻也如冰雪般消融了,春意和暖,他看上去和世间任何一个坠入情网的普通男子没有任何区别。

  坠入情网?我皱了皱眉:“差不多得——”我刚一开口,他就立刻亲了进来,难以自抑地把我按在沙发上,深深地吻下来,呼吸交错,唇舌交缠,只有情深意笃的恋人,和情欲燎原的炮友才会有这种吻。

  我始终睁着眼,望着这张熟悉的脸,觉得荒唐可笑。

  为这样的人心痛的自己,太可笑了。

  “小诞……”结束后,他将额头抵在我的颈窝里,呼吸无序地打上来,“我,我其实……”“今年的桃花。”

  我忽然开口,盯着天花板,喃喃道,“今年的桃花开得和以前,和以前一样好。”

  片刻后,他说:“是吗。”

  “差不多是时候了。”

  我轻声道,“该去给妈妈扫墓上香了,我想带一枝桃花去见她。”

  他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,就这么抱着我,我也跟着沉默,很久后,才意识到,他大概不会同意了。

  也是,他哪有脸和我一起去见母亲呢。

  我冷冷道:“起来,别压着我。”

  他不动,我一脚屈起,硬生生顶开他,拇指擦了把嘴唇,再次重复:“起来。”

 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,裴尚凝视着我,瞳孔里情绪难以捉摸,比月夜下的大海更加深沉,更加危险。

  旁人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着,大概会很害怕,无可厚非,毕竟他面相这么凶,看上去随时都要拔枪杀人,就地埋尸。

  面相这么凶的人,也曾将一朵桃花放在我手心。

  我总觉得他其实很难过。

  视线游移。

  我装作不知道。

  裴尚无所谓地笑了一下,他重重抚摸我的额角,又揉了揉敏感的耳垂,才坐起来。

  “行吧。”

  他侧对着我,我看不见他的表情,“行吧,是该去看看她了。”

  说完这句话,他就头也不回地上楼,脚步略有些急,跟后面有鬼追他一样,我听见门关的声音,裴尚便把自己锁进书房,不再出来了。

  早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管家周老这才敢上来问候我的情况,这位老人也是怪不容易,眼睁睁看着在百年世家里,发生兄弟相女干这样的腌臜事,可他毫无办法,从我有记忆以来,我还不记得有谁可以撼动我哥的想法,他下了决心,那就一定会走到底。

  哦,不对,还是有一个人。

  那就是我。

  我脱力地倒在沙发上,单手拿书遮住了脸。

  ……他要是继续用之前那压倒性的强势面孔对我,我还可以硬起心肠,把他当成对立面的敌人看待。

  马鞭和子弹都很好应付。

  唯有刻骨柔情难以抵抗。

  第62章

  我母亲十九岁就生了我哥,身子本来就虚,后来勉强怀了我,又是难产,差点没死在产房。

  老爷子嫌血腥气重,看了眼刚生下来的我,确认是个男孩子,又说了些宽慰人的好听话,便高高兴兴离开医院,径直寻欢作乐去了。

  我哥那时也才六岁,不顾旁人阻拦,来到了还没散尽腥气的产房,踮着脚趴在病床边,看睡在母亲身边的小猴子——也就是本人。

  “尚尚。”

  她柔声道,“这是弟弟哦,是尚尚的弟弟哦。”

  “这个弟弟,是妈妈给尚尚的礼物,尚尚一直很孤单吧?有了小诞就不会了,你们血缘相连,骨肉一体,小诞会一直陪着尚尚的。”

  疲惫的女人摸了摸长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高鼻梁:“……妈妈保护不了你,对不起尚尚了。”

  这些事都是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,但我哥是如何回答她的,我却不知道。

  她本来就是柔弱的人,书香家底,因为容貌出挑,硬是被老爷子娶回来,却在这冰冷的宅子里郁郁寡欢,一任一任情妇侧室在她面前挑衅炫耀,她的身子越发亏空,缠绵病榻许久,我不到十岁她就去了。

  她过世在清明节当天,这些年我跟裴尚都会按时去给她扫墓,老爷子头两年意思意思来过,在墓前丢了束花,连合手拜一拜都懒得做,就坐进车里不耐烦地催我们了。

  我将桃花放在墓前,跪下来,磕了三个头。

  微雨连连,我哥穿着黑风衣,举着同色大伞站在我边上替我挡雨。

  他嘴唇几乎没动:“跟妈说了什么。”

  我闭着眼,手掌合十:“自己问她去。”

  “……”他蹲下来,手指拨了拨花瓣上的雨珠,忽然笑了,“好吧。”

  “跟妈告状也没关系。”

  他又说。

  我眉心微微抽.动了一下。

  “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了。”

  要不是情境不对,我真想按着他那漂亮的后脑勺,把他脸摁泥水里去。

  “谁会做告状这么幼稚的事,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  我拍拍微湿的裤腿站起来,“我自己的事,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。”

  “是吗,是吗。”

  他笑出声,干脆把伞丢在一边,也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。

  我背靠着月桂树,百无聊赖看天。

  雨水溅到瞳孔里,带来些许刺痛感。

  我低头擦脸上的水时,无意抬眼朝四周望了望。

  清明,墓园里人不算少,但我依旧能一眼辨别出哪些是真心来上香,哪些是别有计划。

  我又瞥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祷告的裴尚。

  离我最近的,伪装成平头百姓的人朝我使了个眼色,我则轻轻摇头。

 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股势力,不惜和我哥对着干也要来救我,但凭这些人数是不行的。

  ——整个墓园,都在裴家人马的包围控制下,只要我哥一声令下,这些人会立刻被四面八方的保镖制服,更别提救我了。

  想到这里,我思维倒是有些散开了。

  不知道柳玉烟怎么样了,会不会还在家里等我呢……还有我手下的那些生意场,一来它们本来是裴家的产业,二来我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的势力,而恶意把它们一直把控在手中,现在我身陷囹圄,为了让那些在我手下讨饭吃的人,不至于失去支撑生活的资金来源,我必须将这些生意交给我哥。

  不知道我哥的手下,能不能处理好局面……我哥看上去真的瘦了……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,按理来讲,我一个失去权柄的裴家二少,不值得被人兴师动众搭救才对啊——还是说,他们想利用我,反去威胁我哥?!手掌陡然握紧成拳,我眯起眼,把这些人的面容都记在心底后,才用脚尖轻轻一踢裴尚的后腰:“雨下大了,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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