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_汴京春深
笔趣阁 > 汴京春深 > 第五十四章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五十四章

  州西瓦子里爆出满堂彩,玉郎班的班头上台团团行了礼,准备敲响开戏的云板。台下不少看客已经大叫起来:“玉郎——玉郎——玉郎——”更传来不少铜钱掷进各个通道上放着的金盆里面叮当作响的声音。

  三楼屋内,被眼神锋利似宝剑出鞘的陈青打量着的九娘落落大方,上前两步,以家礼福了一福:“九娘见过表叔。表叔安康。”

  陈青却问:“上回你落水,被衣服盖着头脸,并未见到我,怎么就认出我了?”

  九娘一怔,她倒真忘了这茬,孟氏九娘的确没有见过陈青。可可可,您妻子说得明明白白,是表叔您要见我啊。这屋里除了您,一个是您儿子,一个是您外甥,还有谁会是表叔?强压下想笑的冲动,九娘心中一动:难道这是陈青要考校自己?

  看看赵栩和陈太初,九娘笑着说:“外甥肖舅,燕王殿下和您五官相似。太初表哥眉眼间的气韵酷似您。再有这个。”

  她伸手指指自己的右侧额头,朗声道:“史官记载,昔日您官拜枢密副使,官家让您敷药去除疤痕。您却说官家既然是根据功劳提拔功臣,从不问您的出身门户,您想留着这个疤痕激励军队,好让天下人知道即使是罪犯,也能报效朝廷为国尽忠。官家因此收回金口玉言。九娘看到这个疤痕,自然知道您就是表叔了。何况——”

  陈青扬了扬眉:“何况什么?”

  九娘俏皮地说:“何况,其实表叔母早说了是表叔您要见我,这屋里——?”

  赵栩起先正在计较为什么陈太初是太初表哥,自己就被叫成燕王殿下。再听她忽然一本正经地吹捧起舅舅来,不由得一呆,她这口气和语气,怎么听起来和福宁殿里苏瞻对娘娘说的话有些相似。但听到她最后一句,实在很难忍着不笑,赶紧握拳抵唇轻咳了几声。连阿予看到舅舅都噤若寒蝉,这胖冬瓜竟敢假模假样开起舅舅的玩笑来了。

  陈太初却已经笑出了声。

  陈青一愣,不自在地咳了一声,摆摆手:“哦,都坐吧。”少交待阿魏一句,就被这精灵古怪的小九娘开起玩笑来了。

  赵栩坐到陈青左下首第二个位子上,空出他和陈青之间的座位,抬手就加了一副茶盏。九娘笑着朝他和陈太初也福了福,大大方方坐到陈青身边。

  赵栩给九娘注了一碗茶,顺手用碗盖将茶盏里白色乳花推了开来,将茶盏搁到九娘面前。九娘轻声道了谢,看赵栩的神情,似乎有些郁燥之气,还有些委屈气愤。

  九娘侧了侧头笑着问陈青:“汴京也有传说表叔您,就是靠不肯洗疤痕这事才加官太尉的,我很好奇,这留疤得官的传说到底是真还是假的?”

  赵栩和陈太初刚端起茶盏的手都一滞。这小九娘,是活回七岁了吗?怎么人长大了,胆子也肥了,也没小时候机灵了,什么不合适就挑什么说啊,连这都敢问啊。这这这,这种传闻,连他们两个都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要求证呢!

  陈青又是一愣,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右侧额头残留的黑青色刺字疤痕,却哈哈大笑起来:“好个小九娘!告诉你,这个传闻是真的。你可要保守这个秘密才是。”

  听着陈青大笑,赵栩和陈太初心里都很是惊讶。

  九娘歪了头朝陈青笑:“这样的元经秘旨,九娘可舍不得到处宣扬。若是靠这个就能做殿帅太尉,恐怕军中刺字要排队了。”

  赵栩和陈太初没想到小九娘竟然也知道殿帅太尉的特别之处,更是惊讶。

  陈青笑得意味深长:“小九娘果然聪慧过人,我唤你来,是有几句话要问问九娘。”

  咚咚咚,外面鼓声骤起骤落,丝竹之音缓缓而起,倏地外边一静,跟着爆出了响彻云霄的满堂彩。应该是目连之母青提夫人上场了。

  陈青端起茶盏,眼角余光,看见赵栩目不转睛地看着九娘,心中暗暗又叹了口气。

  “七夕那夜,你跟六郎所说关于三公主的那两个法子,是你自己所想?”陈青含笑问道。

  九娘点点头:“是。”

  “那帽子田家,吐蕃议亲,你又是如何知道的?”

  九娘笑着说:“那帽子田家,一旦娶了县主进门,他家的帽子店,总会以特别低的价钱卖一批帽子。我们几个姐妹,都跟着二伯母学着理家看账,所以看到家里的衣饰采办突然置办了田记帽子,就知道田家又娶了县主回去。”

  陈青笑着盖上茶盏的碗盖,听九娘不急不缓地说:“有一回听二伯母感叹说世风日下,如今五千贯就能求娶一个县主,早知道大伯母就该给大哥哥二哥哥都求两位县主回来才是。就记住了这件事。”

  陈太初想起孟彦弼上次相看后的话语,弯起嘴角。赵栩却黯然垂眸不语,他听了九娘的话,倒有心打听了一番,不知道还罢了,一打听真还吓了一跳,如今宗室人口众多,已逾五千。西京洛阳、南京应天,加上东京汴梁,光县主就有一百多位,有县主名头没有俸禄的占到一半以上。宗室子弟去宗正寺哭穷的天天好几十人。连上个月皇叔扬王嫁女,也苦于没钱,早早预借了半年的俸禄。怪不得最看重门当户对的太后娘娘从不宣召宗室贵女入宫,这被她们一哭穷,给钱还是不给钱,全是麻烦。

  九娘笑着说:“吐蕃求亲的事,是看小报知道的。族学附近的观音院门口,每天都有小童贩卖小报,最多各种奇闻逸事。九娘没事买些来看,记得有次小报上画了吐蕃王子来求亲的画像,十分趣怪,就记在心里了,不过我看那小报的东家很会偷懒,那吐蕃王子和房十三房十八三个人明明是同一张脸!”

  赵栩和陈太初都噗嗤笑出声来。

  陈青笑着赞许地点点头:“见微以知萌,见端以知末。你小小年纪,甚是难得。”他又问:“明年是大比之年,孟氏女学有两位小娘子要进宫做公主侍读,九娘可想过要进宫?”

  赵栩和陈太初齐齐看向九娘,竟同时都有点心慌意乱。

  九娘抿唇一笑,摇摇头:“不瞒表叔,九娘不愿进宫。婆婆也不愿孟家的小娘子入宫。”

  陈青问:“是何原因?”

  九娘想了想:“婆婆说过,我孟家的小娘子只要太太平平过好小日子,就最让她放心的了。九娘自己不想进宫,是因为我又懒惰又贪嘴又不爱守规矩,在宫中恐怕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。”

  赵栩听了,垂下眼眸,看着自己茶盏里的乳花,心中竟有些失落,忽然仿佛有什么事是自己一直忽略了没想到的,浮上心头,却一时又抓不住。

  陈太初松了一口气,料不到她把自己说成那样,想起她七岁以来一直胖嘟嘟的可爱模样,忍不住又想笑。

  窗外传来阵阵喝彩,屋内却无人留心那杂剧演到哪里了。

  陈青又问:“你爹爹如今做些什么?”

  九娘面上一红,答道:“爹爹早些年进了户部的仓部做主簿。如今还在户部挂着职。”自苏瞻丁忧后,蔡相起复,孟建才做了一年的主簿就也被调职了,好不容易盼到苏瞻起复,孟建最近和程氏三天两头往苏府跑。

  陈青心下了然,突然问道:“小九娘,你既然天天看这些小报,可知道鲁王的事?”

  九娘点点头。

  陈青笑着问:“你莫怕,这里就只有我们四个人。表叔问你,你直说无妨。官家七子,你看谁能坐得上皇太子一位?”

  赵栩和陈太初同时惊叫:“舅舅!”“爹爹!”陈青却一抬手,两人都担忧地转头看向九娘。这,叫她可怎么答!

  今日没有晚霞,太阳一落山,汴京城就暗了下来。旧封丘门外的开宝寺上方禅院大殿中,十方僧众终于念完经文。烛火摇曳中,赵浅予将自己抄写的经文供上,双手合十诚心求佛祖让爹爹快点醒来,早日康复。

  上方禅院的禅师送赵浅予出了大殿。赵浅予指着不远处惊问:“禅师,你看那是什么?”

  禅师抬头一看,刚刚暗下来的夜空中,好几盏暖黄色灯火正冉冉上升,宛如星辰,朝着那一轮圆月而去。他双手合十道:“禀公主,那是孔明灯。苏东阁以前年年中元节都要来铁塔之上做几个孔明灯,亲自放飞,以寄托对荣国夫人的哀思,今年他刚从四川回来,恐怕多做了不少。”说话间果然又有两盏灯从那铁塔顶上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。

  阿昉哥哥?!原来他看上去什么都很好,其实这么这么想他的娘亲啊。

  赵浅予心口一热:“禅师,请你带我去看看可好?”两位女史赶着要拦她。赵浅予却说:“我要去找苏东阁讨几个孔明灯替爹爹祈福,你们随我一起去就是。”

  铁塔最上的第十三层平座的外檐下,苏昉默默看着那摇摇晃晃远去的灯火,星星点点,夜空里如萤火闪烁。

  七年了。娘,你还好吗?阿昉很想你。

  虽寄千般愿,难平万种愁。借问飘摇处,今宵热泪流。

  “阿昉哥哥?”赵浅予娇怯怯的一声唤,还气喘吁吁着。两个女史还不如她快,竟然还在下面几层,一声声唤着主主主主——

  苏昉一惊,回头看到赵浅予更是一惊,赶紧躬身行礼:“参见淑慧公主。”

  赵浅予扶他起来,闻到一阵油灯的味道,就问:“阿昉哥哥是你在做孔明灯吗?”

  苏昉点点头:“是。”

  赵浅予仰起脸问:“禅师说,这是为你娘放飞的,你是为她祈福吗?”

  “是,愿我娘来世安乐欢喜,无忧无虑。”苏昉声音微微嘶哑着:“公主怎么来这里?”

  赵浅予叹了口气:“我爹爹还没醒,我来供经。禅师们念了很长时间的经文。阿昉哥哥,你还有孔明灯吗?我想替我爹爹放一个,行吗?”

  苏昉垂眼看看赵浅予:“这有何难,我给你做一个就是。”

  赵浅予摇摇头:“不,阿昉哥哥你教我,我想自己做。自己做的许了愿一定更灵一些!”

  那平座的地上还剩两盏灯的材料,苏昉便分了一半给赵浅予:“小心这竹片锋利——”

  赵浅予已经惊呼一声,手中的竹片却不肯丢下。

  苏昉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,拿起她的手,月光下她中指已经划破长长一条,汩汩涌出血来。刚刚上到十三层的两位女史定睛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。赵浅予只觉得火辣辣极疼,紧蹙眉头,却不吭声。

  苏昉替她挤压了片刻,掏出自己的帕子,替她紧紧地包扎了。一个女史已经又跑下塔去取车驾里带着的药箱,另一个女史扶着赵浅予轻声劝说她早点下塔。赵浅予笑着说一会儿就好,让她去楼梯口看着。

  苏昉三五下就将一个灯架做好了,对赵浅予说:“来,我帮你做灯架,一会儿那宣纸灯罩你来套上,也算你亲手做的了。好不好?”

  赵浅予瞪大了眼:“真的吗?这样也可以?”一边已经将竹片递给了苏昉。

  月光下,苏昉见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,神色娇憨,双目含泪,可月下灼灼容颜,乍疏雨,洗清明,说不出的冰清玉润。没由来的心一慌,点点头转开了眼。不料手下一震,他轻嘶出声,却是自己一走神,那竹片也将他的手指划破了细长一条。苏昉脸一红,看着手上冒出来的血哭笑不得。

  赵浅予一见,啊呀一声,抢过他的手侧头喊她的女史:“快拿帕子来,替阿昉哥哥包紧了!”她自己手指上还包着苏昉的帕子,急切下更显得有些笨手笨脚。

  苏昉笑着抽出手,将手指含到自己嘴中,吸了两口:“不碍事不碍事的,这样就好了。”他修长的手指翻飞,几下就做出了一个灯架,又替赵浅予做。

  赵浅予一呆:“啊?”

  苏昉笑着说:“我小时候自己做傀儡儿什么的,划破了手,我娘就这样替我含着,一会儿就没血了。”

  赵浅予吁出一口气:“阿昉哥哥,你娘真好。”

  苏昉看了她一眼:“你是公主,天家的爹爹娘亲,自然不会像我们寻常百姓家的爹娘那般随意。但是爹娘总是疼爱你的。”

  赵浅予看着苏昉将宣纸灯罩套上灯架,点点头:“嗯,我小时候,总觉得如果舅母是我娘亲就好了,她总是笑眯眯的,家里放着好多糖果干果,还会做好吃的饭菜,她衣裳上总是有股太阳的香味,干干的香香的,不是花香果香那种——”

  苏昉笑着接口:“我知道,就是太阳的香味,我娘身上也有这味道,很好闻,闻着就很安心。”他将赵浅予的灯架也放好:“我娘也从来不用花香果香熏衣裳。她总是说世间最好闻的有三香。”

  赵浅予接过苏昉递过来的宣纸灯罩,学着他罩上灯架:“三香?哪三香?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?我六哥都从来没说过什么天下还有最好闻的三香!”

  苏昉替她将灯罩拉到底:“我娘说,书香最香,太阳香最暖,青草香最甜。我不相信,她就真的陪我去嚼了好几根草!”

  赵浅予看着一脸微笑的苏昉,也噗嗤笑出声,青草怎么会有香味呢,不敢相信,阿昉哥哥的娘竟然会这么好玩!他一定很爱很爱很爱他的娘亲,所以娘亲说什么他都信吧。

  苏昉笑着说:“是不是觉得我娘很怪?我娘一直就是这样,她陪我爬树,却把自己挂在了树枝上;她带我上屋顶看星星,自己却从梯子上滑了摔下去;她陪我动手做松烟墨,却把自己熏得一脸乌黑黑的。还有她教我做孔明灯,就想着绑上几十个孔明灯能不能让我们飞起来。”

  他忽然觉得有些赧然:“不好意思,一说到我娘,我就会说个没完没了。”其实他已经多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娘的这些琐事了。这些只有他和爹爹知道的,甚至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,他不舍得和任何人分享,在这个夜里,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滔滔不绝起来。也许因为想安慰眼前的小娘子,也许他其实很想很想说出来。这些不是荣国夫人的点滴,不是青神王氏嫡女的点滴,是阿昉娘亲的点滴。他的娘,不只是别人口口相传的那位王夫人,就是他那个对什么都充满热情永远朝气蓬勃的娘亲。

  赵浅予眨眨眼,怎么心有点刺刺的:“不要紧不要紧,你说你接着说,我爱听。我羡慕死你了,你怎么有个这么好的娘呢?你娘真好。你娘太好了,世上怎么还会有人是这么做娘亲的?我还以为像我舅母那样就已经是天下最好的娘亲了。”赵浅予赶紧又说:“我们的娘都好!我娘也很好的,我娘只是——不过后来我就懂了,我娘亲其实很疼很疼六哥和我的,很疼很疼的,她只是——”

  苏昉柔声安慰她道:“她当然很疼爱你们,她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。”娘说过,宫里的女子,都是可怜人。这个小公主,也可怜。

  赵浅予含着泪拼命点头,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。这些天来的忧心害怕忽然就迸发出来,这些年来的委屈也似乎憋不住了。她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
  苏昉吓了一跳,要替她唤女史过来。赵浅予赶紧拼命摇头,她才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哭呢。娘自己受了再多的委屈,也从来不哭,只会因为她和六哥哭。

  苏昉将两个孔明灯放平,想起以往小九娘哭鼻子的事,将自己的精白宽袖朝赵浅予眼前伸过去:“用这个蒙住脸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
  赵浅予一愣,真的一把拽过苏昉的袖子,捂住脸,小肩膀就抽动着,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呜起来。

  虽然是位公主,到底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呢。苏昉心里软软的,任由她哭了个痛快。

  那两盏孔明灯,摇摇摆摆地飞上了夜空。月色如水,苏昉护着赵浅予从铁塔狭窄的木楼梯上下到底层,再抬头远望,那两盏暖暖的灯已遥遥远去。

  他们刚出了铁塔,就听见前面垂花门口远远的有人在喊。

  “蕊珠——蕊珠——你等等,你等等——”

  赵浅予听那声音十分熟悉。还未及反应,苏昉已经一手拉着她躲在铁塔前广场上的一个大石碑后头。赵浅予的女史也十分机警,随即也藏身到另一边的石碑后头。

  三个人刚刚躲好,就见月下一个美人半掩着脸,匆匆奔了过来。后头一个郎君正追了上来。

  两人在铁塔门口,那郎君一把扯住了美人的袖子,苦苦哀求:“蕊珠你听我说,我对你的心,你还不明白吗?”

  那美人削肩微动,回转身来哀声道:“那我这般冒险偷偷地来见你,谁又明白我的心?”月光下她梨花带雨神情凄婉如泣如诉。

  苏昉和赵浅予看得清清楚楚,正是赵棣和张蕊珠!

  赵浅予打了个寒颤,往后缩了缩。

  赵棣低声说了什么,张蕊珠低头不语。赵棣一把揽住她,低下头去,张蕊珠欲拒还迎,两人便拥在了一起。

  赵浅予瞪大眼睛还想看清楚,却被苏昉一手遮住了眼。

  阿昉哥哥的手上还留有油灯的味道,除了油灯的味道,还有一丝清甜的像雨后竹林的味道。好闻。可是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了?赵浅予转转头,苏昉赶紧手上加了三分力。

  片刻后,赵棣和张蕊珠才并肩往外走去。苏昉才松开赵浅予,非礼勿视,却好像没法同小公主说,只能冒犯了。

  赵浅予却丝毫不在意,吐出一口气,她探出头,看见对面的女史已跪在那石碑后头,拜伏在地。

  天哪,五哥喜欢张蕊珠的传闻竟是真的!五哥果然是装模作样来给爹爹祈福!无耻!还有那个张蕊珠,竟然偷偷跑到开宝寺来!简直简直有辱这佛门圣地!

  苏昉却沉思片刻后,提醒眼睛瞪得滚圆一句话也不说的赵浅予:“你要不要先告诉你六哥?”

  正气极了的赵浅予眼睛一亮:“对!快走!我们这就去州西瓦子!阿昉哥哥,你同我一起去吧!”

  苏昉点头:“我爹爹也在那里。巧的很,原本我就要去的。”

  铁塔的悬铃在夜风中清脆叮当响着,塔身依旧风姿峻然。夜色更深,乌云浓重,一轮明月,似乎就要被遮挡住,起风了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注

  1、太尉:宋朝的太尉是加官,陈青的本职是枢密副使,也就是“二府八位”中枢密院的使相。二府是指中书、枢密,分管文武。另外三司是管钱的,这就是基本的政治、军事、财务独立。北宋三司的大老板原来也叫“计相”,元丰改制时把三司撤掉了,归到六部里去。等到北宋后期,财政大权都回到了宰相手里。太尉,分为殿前太尉和殿帅太尉两种。前者属于文官,没啥权。只有殿帅太尉才是全军总司令,军权一把手。这也是陈青会被猜疑的原因。宋朝的官职非常复杂,历经几次改革,单基本上北宋的三公都是追封,本文的陈青这位枢密使相加官殿帅太尉,是大赵官场上可以横着走的人物。

  2、宗室买卖婚姻:这个从宋仁宗开始就有了,皇帝和太后都很恼火,可是挡不住人家缺钱要卖女儿啊。帽子田家也是史实。娶了十多位县主回家。哈哈哈。儿子们就跟着县主混了班直的职位。比买官便宜多了吧,还名色双收,生意人好厉害。扬王借钱嫁女儿也是真的。宋朝生女儿比生儿子愁多了,厚嫁的风气很重。苏轼的爹爹,为了嫁女儿卖了好多好多田。我家小公举就很硬气:“我将来的男朋友必须比我有钱,我的钱可不能给男人用……”这是去年她和澳大利亚的发小聚会私语被我的女友偷偷听到的。亲妈表示很安慰……

  3、每次写到阿昉和九娘的母子情,都泪目。有读者提到九娘重生后有时候童心未泯怪怪的。上一世,二十五岁离世的九娘,一样赤子之心童心不泯,对世界充满热情和爱恋。不是只对丈夫才那样。重生后她既有伪装成符合七岁女童的成分,也有天生的童心在。生活里有没有这样的成年人?当然有。老作者露出蜜汁微笑。为什么做了娘和爹,就不能拥有童心?小公举的发小有一次慎重地向她道歉:“对不起,我们这次作文《我的爸爸》,我借了你的爸爸来做我的爸爸!因为你的爸爸太好玩了!”老师批改作文后要求家访,该小朋友的爸爸才发现了真相。哈哈哈。老作者也会时常在阳光灿烂的厨房里,喝一杯酒,举着勺子铲子,对着红的绿的蓝的漂亮锅子们,跳起《低俗小说》里约翰屈伏塔的摇摆舞,暴露年龄了,哈哈。祝所有看九娘故事的做了妈妈的读者们依然活得随心所欲,快乐每一天。苏木星昨天留言说了儿子的那蜻蜓点水般的少年爱恋,没有求,算不上求而不得,可是,这种根本没有求过,就擦肩而过的情缘,真是太太太让老作者心动了。

  4、我又歪楼了。你们别搭理我,看正文看正文看正文啊。我在微博放了州西瓦子平面图。感兴趣的不妨去看看,图个好玩。微博名:小麦-麦麦。

  喜欢汴京春深请大家收藏:汴京春深更新速度最快。(记住本站网址:)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bqghi.cc。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bqghi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